(刘秀师)
布里斯班河是南太平洋连接澳洲布里斯班城的一条内河,河道蜿蜒曲折,不宽,但两岸各种码头都有,足见河道繁华。
1月26日下午,我轮靠在布里斯班河畔一个叫PINKENBA小镇的综合性码头准备卸货。在忙完卸货前的各项工作以后,不当班的水手拿来两个早就准备好的螃蟹笼子。要说这螃蟹笼子可是个进口货,是在韩国锚地起锚时带上来的,一直收藏在仓库里。这笼子外形似鼓,腰上有两个喇叭形的进口,外大内小,螃蟹要想吃到笼子里面的臭鱼烂虾,就必须用力挤进去,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。他们在笼子里放上鸡肠和带鱼,然后在笼子底下系上几个大的卸扣,确保笼子能够沉下去。两个笼子刚放下去不久,就有心急之人开始频繁地把笼子拉上来看看,但每次都是空的。有人在旁边气愤地说:“你急什么?螃蟹还没发现笼子,或者发现了还没来得及研究怎么往里爬呢你就拉了,这样到明天你也钓不到一只。不准再拉啊!等两个小时再说。”大家听了之后觉得有理,一起到吸烟室吸烟打牌。到晚上十点的时候,有人再也按捺不住,跑到船艉就将两个笼子拉起来,第一个是空的,这未免让我们有点失望,就在拉第二个笼子刚出水面的时候,有眼尖之人大喊:“好像有螃蟹。”拉的人一听,立刻精神抖擞,加快速度奋力往上拉。笼子越来越高,看的也越来越清。“有!真的有,而且还不小”。“快来看哪,螃蟹钓上来了”。大家七手八脚地松开笼子上面收口的绳子,把螃蟹拿出来放在甲板上。螃蟹伸开八肢足有四十多公分长,体如圆盘,通体青褐色。它眨巴小眼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,嘴里吐着泡泡,不知是在向我们求饶还是在向我们这些“老外” 问候。有人把它拿到厨房称上一称,乖乖,二斤四两。 “这么大的螃蟹,把它放蒸饭柜里蒸一蒸吃了,就算是今天的宵夜。” “快过年了,等钓多了一起吃,有福同享嘛!”“对对对,一起吃。”······
此后,每隔大约半个小时就有人去拎笼子,接班的同志先把笼子拎起来看看再去接班,下班的人员拎两次笼子再去洗澡睡觉。有时候是空的,有时候有鲶鱼,有马鲛鱼,最惊奇的是逮到一条三四斤重的鲨鱼,因为太可爱而放生了。隔三差五地弄上一只螃蟹来,个个都很大。总的来说,白天几乎没有,晚上较多。一直钓到28日上午,共钓了有大几十斤螃蟹,这些螃蟹堆在一起就像穿着盔甲的战士,个个张牙舞爪,十分威风。最大的一只螃蟹三斤四两,打开爪子比汤盆还大,最小的也有一斤八两。除了螃蟹之外,还有十来斤海鱼。大厨中午把这些海鱼红烧,分了四个盘子,每个桌子放一盘。大伙吃着这新鲜的海鱼,直夸味道香,口感美。有人是吃着盘里的鱼想着库里的蟹,问:“大厨,螃蟹什么时候吃?”大厨说:“晚上先把‘老弱病残’的吃掉,好的留着春节会餐时候吃。”有人说:“螃蟹必须清蒸,这样才能保留螃蟹的鲜味。”又有人说:“这么大的螃蟹清蒸怕蒸不熟,必须砍碎了红烧。”也有人说:“做香辣蟹更有味道。”还有人说:“把螃蟹黄掏出来拌上肉末做蟹黄包,肯定好吃。”······大家就这样一边吃着鱼一边讨论如何烧螃蟹,争来争去也没个结果,因为他们只是纸上谈兵,没一个自告奋勇说自己去烧。最后机工长老傅说:“你们就别争了,下午我来搞,清蒸红烧都有。”
下午,老傅睡好午觉就到厨房忙活,他先把精神不好、八肢不全的挑出来,然后用刷子洗净,把整个壳子掰下来。因为壳子里有很多黄和脂,他把这些壳子倒放在托盘里,放到蒸饭柜里清蒸。又把剩下的部分大卸八块,放在油锅里炸一下,加入辣椒、酱油等佐料做成香辣蟹。大厨将姜、蒜剁碎,加入酱油、醋做成卤汁。
晚饭开始时,每桌满满一大盘香辣蟹,红彤彤的,油光发亮,香气扑鼻。大家直接动手抓起大块蟹肉或蟹腿,歪头咧嘴龇牙撕咬起来,蟹钳太大太硬咬不动的,就到厨房拿来菜刀,用刀背用力劈开钳子,露出白白厚厚香香的肉时,沾上卤汁就往嘴里塞,看那表情真够馋的啊!这嘴虽然很忙,可忙里偷闲也要说说话,热闹热闹,这是船舶餐桌上的文化。“乖乖,这么多肉,我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大的螃蟹”。“这么大螃蟹在国内得卖多少钱一斤啊?现在菜场上很小的螃蟹都要三四十一斤”。“我估计得要两百多,不过在国内你再有钱也吃不到,因为人家这是纯野生、无污染的。”·····大家就这么边吃边聊,不时地用抹布擦着嘴上黏糊糊的油脂。就在大家快将香辣蟹吃完的时候,大厨喊道:“清蒸大蟹好了,大家让一下别烫着。”大厨和老傅给每桌端上一托盘热气腾腾的蟹壳,望着蟹壳里一坨坨的蟹黄和白白的蟹脂,有人发出惊叫:“哇塞!动手啊!”一人拿一个,瞬间托盘就空了。他们舀一小勺卤汁浇在壳里晃一晃,然后用筷子挑着黄和脂吃。“嗯,真香!就是有点黏嘴。”“唉,大厨,值班的人那一份留了没有?”“留了,放在蒸饭柜里热着呢。”“要是能带回去让老婆小孩吃一次,他们肯定高兴地不得了。我老婆小孩就喜欢吃螃蟹。”“你真是个经济适用男,吃什么都想到老婆。”“过年了,你不想你老婆?难道你想别人的老婆?”“我们那边有人把这个壳子和爪子磨碎了做蟹黄酱卖,还挺鲜的。”“噢,那好,等我们吃完了你一起收着带回家,我们就不和你争了。”哈哈·····“这一个吃下去就饱了,饭也不想吃了,要是能来点小酒就更美了,能不能喝点啊?”“不能!在码头上怎么能喝酒呢?”“大厨,还剩下的螃蟹什么时候吃啊?”“三十晚上吃。”“三十晚上能喝酒了吧?到时候就冲着螃蟹也得多喝两杯,不喝酒的不允许吃螃蟹啊!”······
大家就这么吃着说着,餐厅里充满着温馨的气氛,回荡着欢乐的笑声,这一切都是布里斯班河里的螃蟹带给我们的。